令白马良想不到的是，自己堂堂一校之长，竟然沦落到无家可归的悲惨境地。如今真的是众叛亲离。几个儿子没有一个喜欢他的，更别说收留他了。反正马上就要放寒假了，再艰苦，也就这几天时间。放假之前的这些日子里，白马良今天在这个老师家吃一顿饭，明天又在那个老师家吃一顿。或者自己到大伙房去交待一下，作饭的食堂员工斜子友会亲自把饭菜送到校长住室。
终于熬到了放假的日子，学生们都走完了，老师们也很少出门了。校长白马良决定先到街上吃一顿，然后再决定这个假期怎么过。他走到大儿子白理泉的住室门口时，白理泉还以为他爹要上他家，他拦住白马良说：“你别慌走，我叫东西给你。”说着，从住室里抱出一床棉被，往门口地上一扔，冷冷地说：“马上过年哩，这是你的被子，你想上哪儿去上哪儿去！”
白马良缓缓卷起被子，夹在腋下，一种悲凉从心中升起。他走出学校大门，站在街上，往远处凝望了一会儿。是啊，马上过年哩，这个年咋过咧？上哪儿去过咧？还是回老白坡吧！虽然自家的房屋都卖完了，但在村庄上不会找不到空房子的。想到此，他便向着老白坡的方向走去。但必需穿过邱岗镇长长的街道。他尽量低垂着头，生怕有人认出他，或者被熟人看到。一只浑身脏兮兮的流浪狗，跟在他的屁股后，直到他快走出大街时，那条狗才停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