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用忙,”她对丈夫说,“我们的将来全靠这座像,你从从容容的,做出一件杰作来吧。”
她也上工场。痴情的史丹卜克便丢下工作,七小时中花了五小时对妻子描写他的雕像。这样,他一共花了十八个月方始完成这件他自以为的杰作。
浇好石膏以后,奥当斯眼见丈夫花了那么些精力,健康受了影响,把身体、手臂、手都折磨够了,当然觉得作品美极了。父亲根本不懂雕刻,男爵夫人也一样的外行,都大声叫好,说是杰作;陆军部长被他们请了来,受了他们的催眠,对于那座配着适当的光线,衬着绿布幔的石膏像,也表示满意。不幸在一八四一年的展览会中,这件作品在那般气不过文赛斯拉爬得太快的人嘴里,引起了一片嬉笑怒骂的批评。史底曼想从旁指点,文赛斯拉却认为嫉妒。奥当斯觉得报纸上的指摘全是醋意作怪。史底曼这个热心朋友,拉人写了几篇文章,驳斥那些批评,说从石膏翻成大理石的时候,雕塑家往往大加改削,所以将来还得拿出大理石像来展览。格劳特·维浓说:“在石膏翻成大理石的过程中,往往精华变成糟粕,腐朽化为神奇。石膏像是手稿,大理石像是印好的书。”
两年半中间,史丹卜克造了一座人像和一个孩子。孩子是美妙绝伦,人像是不堪入目。
亲王的时钟与蒙高南像,还掉了青年夫妇的债。那时史丹卜克对于应酬、看戏、意大利剧院等等,都上了瘾。他关于艺术的讨论出神入化,在上流社会心目中,他是一个高谈阔论,以批评与说明见长的大艺术家。巴黎自有一般靠清谈过日子的天才,以博得交际场中的荣誉为满足。史丹卜克一味模仿这些迷人的太监,对工作一天天的厌恶。想开始一件作品的时候,他先看到所有的困难,教自己心灰意懒。灵感,那点子创造狂,一看到这个萎靡不振的情人便溜之大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