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下面这两个不能调和的结论之间,我奇特地保持着平衡,对它们的互相对立没有清楚的认识:一个结论是,我所感到的是一般性的,是不可避免的;另一个结论是,这是我所特有的,是可以不同的。一想到少年时代虚幻的梦想不能实现时,我就会想到成年以前我所经历的那段美好时光。于是,和爱格妮斯一起在那可爱的老屋中度过的美满日子,就全浮现在我的眼前,这就像死者的阴影一样,在另一个世界里也许可以重新开始,但是在这个世界上,却永远永远也难以复活了。
有时候,我思想上会有一种想法,要是朵拉和我从来不曾相识,会发生什么情况,或者说,情况会怎么样呢?可是朵拉和我的生命,已经完全合为一体,因而我的这一想法是所有幻想中最无稽的,就像飘浮在空中的游丝,很快就消失了,既够不着,也看不见了。
我一直爱着她。刚才我所描述的,在我内心最深、最隐蔽处,蒙眬睡去,蒙眬醒来,然后又昏昏睡去。在我的身上并没有流露出这种想法的迹象,我也不认为它对我的言行有任何影响。我们的一切家务琐事,我自己的所有事务计划,全由我一个人承担着,而朵拉只管给我递笔。这样,我们俩都觉得,我们已经按照实况的需要,各自分担其职了。朵拉真的非常爱我,以我为荣;爱格妮斯在给她的信中,有时写有几句诚恳的话,说我的老朋友们听到我的声誉日隆,为我感到骄傲和高兴,而且读我的书,就像听我亲自讲述书中的内容一样;朵拉对我念这些话时,她那明亮的眼睛中,含着欢乐的泪水,还说我是一个可喜可爱、聪明伶俐、出了名的孩子。